剑开太平 > 服软 > 773 是梦……还是现实?

773 是梦……还是现实?

    他其实已经觉出了不对,但心里不大愿意相信罢了。

    你看,他总是这样,总是不肯去相信一些不好的事,去面对那些不好的事。

    父亲应该是在夜里走的,就在母亲生辰过了不久。

    他也许有预知,自己洗漱,换了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,戴的是母亲送他的领带和袖扣。

    面目安详,就如睡着了一般。

    短短两年,他丧母又丧父。

    但人生就如此,只如白驹过隙一般。

    父亲的丧事之后,他带着她雕刻的那只人偶去了普济寺一趟。

    他虔诚的从山脚跪拜到寺庙,一步一叩头。

    他想为他们祈求来生,祈求她一生圆满幸福,祈求父母恩爱相守到白头。

    当年为他卜卦改名的高僧早已圆寂了,如今的主持是他最得意的弟子。

    竟还认得他,记得他。

    他跪在佛祖前,为他们祈愿时,那僧人也只是望着他,长长的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四十岁的时候,依赖某一种药物成瘾。

    就连傅东珵都言辞勒令他不许再碰。

    小叔那时候已经年迈,做了爷爷啦。

    拄着拐杖要打他,他身子亏损的厉害,也无力再去躲开。

    但小叔最后还是没舍得打他,他只是红着眼,不停叹息:“你何必啊,何必啊厉峥。”

    那是一种致幻剂,人会在注射后产生一种幻想,而在那种幻想里,你的遗憾,你的渴盼,都有可能实现。

    只是,这么多年了,他却没有一次在那幻想中得到圆满。

    他的执念是想要回到她给他打电话那一瞬。

    他想要在幻想里,第一时间去到她和孩子的身边。

    但总是差了一点什么。

    总是阴差阳错的,再一次失之交臂。

    一直到最后一次。

    她的电话打来时。

    没有江幽,她没有挂断。

    她在电话里啜泣着小声喊哥哥:“哥哥,我害怕,我好像怀孕了……哥哥,我现在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在哪,知恩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她哽咽着说了自己在哪里。

    他没敢挂电话,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在致幻剂催动的幻想中,他终于如愿以偿,终于找到了她和孩子。

    终于在她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,将她抱在了自己怀中。

    他最后走的时候,甚至嘴角眼梢都带着微笑。

    他握着她雕的那只人偶,紧紧握在手心里,贴在心口处。

    家里人发现的时候,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。

    但是没关系,他要去见妹妹了。

    他遵守母亲的遗愿,送走了父亲,撑起了赵氏。

    如今赵氏有小叔和两个堂弟在,他没什么不放心的。

    所以,他终于能去找她了。

    很多年后,鸢鸢游玩到巴黎,曾跟丈夫意外路过一个hong灯区。

    那里路边处处可见衣着暴露的站街女。

    她路过一个店铺外时,正好遇到一个围着头巾瘦的犹如骷髅一般的东方女人。

    她抽着劣质的夹杂着大麻的香烟,风吹过她凌乱的斑白的头发,露出一张夹杂着皱纹和暗疮的脸。

    隐隐让人觉得脸熟。

    那女人抽着烟正要走过马路时,鸢鸢试着喊了一声:“江幽。”

    女人的步子蓦地顿了一下,但她没有回头,下一瞬她飞快的向前走去,一直走到对面一个穿着夹克满面络腮胡的印裔模样男人跟前,那男人有些粗鲁的一把抓住她搂在怀里,不管不顾的在路边随意轻薄。

    鸢鸢站在那里,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江幽这样的女人,她原本以为,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过的太差的。

    毕竟她那样善于心计。

    但她怎么都没想到,她会落到这样的地步。

    她跳舞算是很厉害了,又有好文凭,就算当年赵厉峥毁了她一切前程……但也只是把她赶出了京都,并未报复什么啊。

    她有点想不明白,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
    人各有命,也许这就是现世报。

    鸢鸢没有再继续看下去,丈夫买了热饮走过来,牵着她的手离开。

    一年,又一年,就这样的过去了。

    那些离开的人,却再也不会回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厉峥哥,厉峥哥……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?大家都在找你呢!”

    一捧清凉的水迎面泼来,他忽地坐起身,盖在脸上的那一张巨大的荷叶掉在一边。

    凉沁沁的水珠沿着颈子滑下,瞬间褪去了所有的燥热。

    阳光灿烂到了极致,面前映出龙凤胎那两张漂亮可爱的小脸。

    他有一瞬的失神,但很快就被朝朝暮暮一左一右扯着手臂从小船上拉了下来:“赶快啊厉峥哥,柚柚姐的蛋糕已经准备推出来了,再不去,我们就要错过最重要的环节啦!”

    他浑浑噩噩的被两个孩子扯着,下了船,往陈家的主楼那边走去。

    一草一木,他熟悉无比。

    就如柚柚熟悉麓枫公馆一般,他对陈家的一切,也几乎了如指掌。

    包括这一个半月形的小池塘,包括这几条乌篷船,包括宅子里三栋错落有致的小楼。

    甚至主楼前空地上种的一丛凤尾竹,小时候他还折过竹枝当马骑呢。

    可是他明明又记得,她走那一年,这一丛竹子莫名就枯萎了。

    后来陈叔叔他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再复活,只能清除了。

    但现在,那一丛绿竹却是郁郁葱葱格外的生机。

    他走过去时,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在一场梦境里,而这一切,实在不真实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走到台阶下时,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朝朝。

    朝朝还没回过神,赵厉峥却一把捧住了朝朝的脸。

    暮暮一点一点睁大了眼,什,什么鬼?

    两个哥哥在干什么?

    她不了解,但她大为震撼!

    朝朝呆若木鸡任凭赵厉峥将他搓扁揉圆,好一会儿,才讷讷道:“厉,厉峥哥……摸够了吗?”

    赵厉峥忽然倒抽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刚才掌心的触感,温热,真实,而太阳落在他身上,也是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他们三个人的身影,就在脚下,小小的一团。

    他看看朝朝,忽然又在他脸上掐了一下。

    朝朝疼的大叫:“厉峥哥你干什么啊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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