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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8 水面的银月

    我所认识的朋友……只是一个幻觉?

    “你以为突然说出这种荒唐的话……我就会相信了吗?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怎么,你的直觉到这里就不灵验了吗?我都已经告诉你答案了,是不是荒唐,你只需要稍微深入思考,就可以想得明白。”孩子外貌的“长安”笑着说,“或许在你看来,是先存在‘祝长安’这个人格,而‘银月’的记忆则是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从其人格里面出现……但那是错误的先后顺序。

    “早在长安诞生的那一刻起,我的记忆就以血脉传承的形式存在于他的本能和无意识之中,先出现的其实是我才对。只是当时还是幼儿的长安无法承载我的全部,所以出于妥协,我就只能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一部分,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,仿佛空白的意识一样。

    “直到他的发育阶段发展到出现第二性征的青春期,我才终于认知到了真正的自我,同时更多的传承记忆从意识内部复苏,力量也初步显现。祝家将其称之为‘魔物血脉失控’,真是天大的误会,那是顺理成章的自然成长。虽然之后遭到封印,但是我并没有消失,只是重新潜伏回了本能和无意识的领域而已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了解过神秘学知识,那么应该对于某些与神秘学接壤的心理学知识有着了解。表层意识和无意识的关系,就好比是水面和水的关系,后者才是意识真正的主体。

    “‘祝长安’这个人格,就好比是我做的一场浅梦……而一旦把我这个主体删除,长安也就没有了可以继续存在的道理。哪里有离开了‘水’依旧可以存在的‘水面’呢?如果你强行删除,最后留下的只会是个空白的人格。

    “这个人格以后还可以继续成长,也可以再为自己冠以‘祝长安’这个名字,但那必定不再是你所认识的长安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他说的都是真话。

    虽然我可以像个“杠精”一样质疑他,但是我的内心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
    “就算这是真的……那又如何?”我毫无动摇地说,“如果长安只是幻觉,我只要想办法将其变成真实的就可以了。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像你这种可以把幻觉变成真实的妖怪,那么长安就还不算是完全没有拯救的希望。”

    说完,我便意识到了,恐怕这个看似超常的答复,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。

    “长安”——银月的立场是求生,而不是自寻死路,那么最应该做的事情就不是告诉我长安已经没救,而是想方设法把自己与长安的生死绑定在一起的同时,告诉我长安是可以拯救的。

    他并未直接那么告诉我,而是采取了类似于激将法的话术。

    “是啊,你多半是会这么说的。因为你和应凌云很相似,都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轻言放弃的人。”“长安”笑了,“我的父亲、我的儿子、我的情夫……他也喜欢紧紧抓住那种不存在的幻影。真是天真得可爱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幼年期的你,说不定会像是在暗中杀死他的父母一样,先杀死你的父母,再以养母的姿态把你领回家,然后让你爱上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把我和应凌云混为一谈。”

    我一边回应,一边思索破解这个局面的方法。很可惜,现在的我要杀死银月简单,要拯救长安却是无能为力。纵使成为大无常,我的力量也终究只是专精于破坏,而非守护和拯救。纵使把赝造水中月的功能全部摸透,也无法将其用在作为力量源头的银月身上。

    但是我可以先把银月控制起来,之后徐徐图之。即使我做不到拯救长安,也会有其他可以做到的人。就比如说法正,既然他想要拉拢我治世主义阵营,那么就有必要拿出相对应的诚意。他是非常资深的大无常,哪怕自己也不具备那种专业对口能力,或许也会知道谁可以做到。让他替我想办法不失为其中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长时间控制银月虽然不是简单的工作,但是既然我之前可以将其活捉回来,之后她再想要逃跑,我也没有道理无法再次将其捉回,大不了就一直用火焰烧她的灵魂,让她长时间处于无法苏醒的状态——忽然,我产生了一个疑问。

    活捉银月不止是我的目的,也是水师玄武的目的。就连我都觉得长时间控制银月并不容易,那么水师玄武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做到?

    他和全盛时期的银月是同一层次,而银月则可以在月隐山一带发挥全盛时期力量。纵使他可以靠着“金丹”一击就把银月消灭,也没有道理以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做到将其活捉。别的不说,哪怕他真的奇迹般地活捉了银月,只要后者稍微修改下历史,那么他就要前功尽弃。

    “是哪里不能混为一谈呢?归根结底,你们想要的,都只是对于自己方便的对象而已。”“长安”接着说,“虽然你表现出了对于长安这个朋友不离不弃的态度,但是你真的有那么在乎他吗?

    “不,你在乎的只是自己而已。在我说出长安的人格只是我编织的幻觉之后,你既没有悲伤、也没有愤怒,而是迅速地冷静下来,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个课题……

    “我就认同你有着过人的精神力吧,可这真的是对于朋友感情深厚的表现吗?过去也是如此,当你意识到自己真正接触到怪异世界之后,第一时间就决定要和长安做出切割。在你看来朋友远不如冒险重要。当你为了冒险而舍弃朋友之际,不会为此落下哪怕一滴泪水。

    “现在也是如此,如果说长安是被我这条恶龙抢走的公主,那么你这个勇者也不是为了拯救公主而来讨伐恶龙的,而是为了讨伐恶龙才要拯救公主。陷入险境的朋友是次要的,险境本身才是你真正追求的。你不过是非常喜欢‘对于朋友不离不弃的角色形象’,并且热衷于把自己代入进去而已。

    “你甚至都从来没有想过与他并肩作战的可能性。或许你会觉得这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,但是如果交换立场,是他对你这么说,你又是否可以甘心接受?把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的事情放在朋友身上,这就是你尊重朋友的方式吗?

    “长安是我的侧面,我现在对你说的,就是我的儿子心里所想的。而接下来我要说的,也是他想要对你问出口的话。

    “——在你心里,我这个朋友,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“长安”似乎是想要挖掘我的内在,拷问我的真心。

    “我承认,长安——或者说朋友在我的心里,并不是最重要的。”我说,“所以这又怎么样了。没有把朋友放在比一切都重要的位置上,朋友就不是朋友了吗?

    “我为长安被卷入危险而感到急切,想尽方法也要拯救他;与此同时,我也为自己能够参与朋友的险境而感到兴奋,想要作为挑战者攻克这个险境。难道只有后者才是我真实的情绪,前者就是弄虚作假的情绪了吗?

    “两边都是我真实的情绪,少拿非此即彼的诡辩话术蛊惑我,银月。而且,我现在说的,也是可以用在你身上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长安”反问:“我?”

    “我这个人脑子里面确实只有自己,但就算是我也不会想要和像我一样的恶人交朋友,而长安就是那个和我不一样的好人。他的本性就是会更多地为他人着想,所以我才会和他交朋友。”我说,“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在朋友殆精竭虑拯救自己的时候,还一门心思埋首在自己哀怨情绪里面的人。

    “或许我是真的令他幻灭了,他也是真的为我偶尔冷淡的表现而感到伤心,但那不是他全部的情绪。如果是长安本人来向我抱怨倒是另当别论,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抱怨?就拿最简单的一个证据来说,如果他那么容易就对我死心,你过去还有必要想方设法杀死我吗?

    “少在那里对我朋友的思想断章取义了,我的朋友没有那么软弱!”

    我让自己的话语掷地有声,而“长安”听了,竟反射性地说:“——那还用说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他自己先愣住了,然后摇了摇头,笑着说:“看来我的灵魂是真的被你伤得不轻啊,意识还是有些不清不楚,就连自己做的一场梦都可以反过来影响到自己……”

    银月居然会受到影响?

    我立刻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以你的力量,应该可以把长安分离出来,使其作为独立于你的人格继续存在吧。”我还是把主意打到银月的身上去,“只要你做成这件事情,并且发誓今后不会再对我身边的人出手,我就可以饶你一命。”

    “长安”竟不假思索地说: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虽然长安只是你编织出来的梦,但是他依旧会妨碍到你的精神圆满。如果能够将其切割到外部,对于你自己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吗?”我问,“还是说……你真的不要命了?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,我对你来说就没有用处了吧。更加重要的是,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做,我早就已经把他分割出去,或者直接删除掉了。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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